我從德國回來,開始自主健康管理14天

公司安排了一場德荷十日的歡樂旅遊,讓我的眼界伸進了歐洲版圖。相較於團員們賣力的精品血拼,本以為能砸大錢狂買書的我卻無用武之地(沒繞到法蘭克福最具書香氣息的核心地帶),只帶走了一把雙人牌的水果削皮刀。

 

消費火力全集中在最後一天阿姆斯特丹紅燈區附近的領土,所以瞎買了一些成人玩意兒。

 

 

這趟旅程整體來說,團員很棒,同事很讚,行程很優,心情很爽。
但其實在第三天,領隊說了一句無良的垃圾話:

 

「今天新聞說,武漢肺炎在德國已經有第四起確診案例了,所以..」

「我們千萬不要戴口罩,聽清楚了嗎?」

「德國人沒有在戴口罩的啦。」

「軋伊拼啊啦。(台語)」

 

我相信這句話是基於「不希望台灣團體在國外造成別人恐慌」,但我也知道他只是怕扛責任擔麻煩。OK,麥克風在你手上,你要罵政府、罵「反正是你們選她的」、罵口罩之亂是你身為領隊的職業瑕疵,但命是我的,當下我就在這爛咖面前跟心裡的自己說:我要保護的不只是自己,還有同事們的健康,口罩千萬別忘了帶在身上,到人潮擁擠的地方一定要戴!

 

直到最後一天,連身處在匯集世界各路人馬的機場了,領隊也沒有提醒我們此時該有何防護作為,掛了行李就跑了。我趕緊集合同事們說:現在台灣防疫工作持續進行,但是台灣以外的地方最危險,我剛就看到兩個沒戴口罩的中國人從我們眼前走過去。從現在起一直到抵達台灣為止,我們要保護自己,一起戴上口罩吧!

 

沒錯,當下的我們就是「需要戴口罩」的狀態,

不然搶口罩、或無腦囤積口罩是為了什麼?

從阿姆斯特丹到香港轉機,上飛機前我們填了一張「防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-旅客入境健康聲明卡」,將自己的旅遊史與健康狀態做一個初步的說明。

 

但抵達台灣,下飛機前,又發了一張「防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-旅客入境健康聲明暨居家檢疫通知書」,這張除了正面必須詳述你的身份、路線來源之外,背面已有「體溫與健康紀錄表」,也就是說或許填寫完成後,將要受到居家監控的14天隔離措施?

 

於是我們拿著單子,一路往前排隊,等待檢疫人員指示。當然,飛機坐了十幾個小時,屁股早已開花,疲憊又想家的我們帶著些許無奈,但心想到政府的層層防護措施是在保障我們,更是在保護境內人民,這時的配合跟買口罩其實是一樣重要。最後檢疫人員與我手上的單子做了個資核對,只先與「到香港只是轉機」的我確定是否有無進入香港,再做上記號,請我將單子拿回家「這幾天注意自己的狀況」,並無強制執行隔離。

 

結果還被TVBS拍了下來,有興趣請點這裡看

 

 

終於,我回到了溫暖的家與市長夫人的懷抱,但看著從機場拿回的單子,以及新聞媒體報導各種恐慌,我決定先拿出藏在抽屜裡的耳溫槍,自主紀錄一下自己的身體變化。俗諺說「發生在拉斯維加斯的事,就留在拉斯維加斯」,但從我們出發的前一天新聞就報導「德國已有一例確診」開始,就已經拿著生命危險面對這個防疫之戰了,雖然我們不是去拉斯維加斯,但誰知道會帶回來什麼?

 

結果回國當晚,我的三寶身體卻給了我一拳。

 

凌晨四點醒來發覺喉嚨苦乾,根本像是感冒前兆。這種全民防疫的時刻給我來這招,說不怕是騙人的。人生跑馬燈在腦裡跑過兩回後,我立即撥打防疫專線1922,這應該是正確的決定吧?

 

響過兩聲對方接起,我將我這陣子從「1月31日至香港轉機到阿姆斯特丹、2月6日再從阿姆斯特丹坐回香港轉回桃園機場」的過程跟他說明,並解釋我當下的身體狀況。接線人員跟我說,感謝我的通報,並請我隔天儘速去醫院看診;也會將我的狀況登記下來,會有人再來電接續追蹤我的情況。

 

掛完電話後,我喝了杯熱水繼續睡。隔天中午吃完飯,市長夫人送我到仁愛醫院去掛急診。急診室外有一區地貼紅線的隔離區域,站在急診室外拿著額溫槍的醫護人員詢問我的來意:「請問你要看急診嗎?」「最近有出國玩嗎」我也詳實的跟他說「我是昨天從香港轉機回來的,但今天凌晨我感到喉嚨不適」。

 

醫護人員冷靜的說:「沒關係,來,請到這邊(紅線區)稍等一下,我們會有人來安排」

 

我坐在外頭等了約五分鐘,人生跑馬燈才剛回顧到十八歲的初戀,就有一名護士前來幫我量了血壓,也再次問了我的旅遊史以及身體狀況。她說,你可能要等我們一下才能進去,有沒有需要喝熱水?坐裡面一點比較不會被外面的風吹到又著涼喔。我搖了搖手說,我自己有帶熱水瓶,謝謝,我在這裡等。

 

大約過了十分鐘,手機上的荒唐分局才剛看到第六季第四集,同一名護士出來跟我說:「抱歉抱歉,因為早上有一名跟你差不多的人過來,而他最後確定沒事,只是我們正在幫那間病房消毒,你可能還是得等一下喔。」

 

我心想這也是醫方的謹慎處理,我說了聲沒關係,繼續看我的荒唐分局。

 

總共等了一個小時,護士出來指了指另一個「發燒篩檢室」入口,請我用腳去踩門角落邊的入口開關,並請我換上X光衣。

 

換上之後,進入了一間病房,當下就聞到些許消毒水的味道,果然經過一番謹慎的清理吧。一名醫療人員穿著完備的防護衣進來,請我躺在床上,他拿著一塊照X光的板子放在我的背後,將我安頓好後開始照X光。兩三分鐘後檢查完,立刻將我身後的照射板拿下且噴上消毒液,並請我換回原本的衣服,但暫時不要出去,等候通知。

 

好,荒唐分局演到哪真的不重要了,我拿著手機呆滑呆看,直到七八分鐘後護士在窗戶另一頭叫我,並指示我可以出這個房間,到隔離區等醫生來解釋病情。我開了門,不一會兒醫生就出現,並說:「好,你先坐下,我來跟你說吧。」

 

電影看太多,聽到這裡大概會立刻昏厥,但就差一秒醫生立刻說:「你的肺沒事,跟武漢肺炎無關。現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候吼,稍一不注意就以為自己會中,又尤其你運氣不好是昨天回台灣的。好,我來看一下你的喉嚨吧。」

 

生命,就是這麼脆弱。我的膽子也是,剛剛不知道嚇破了多少回,總算確定只是個感冒,但也不能輕忽啊,醫生就說「你看你要不要就居家隔離個14天,花點時間照顧自己、保護自己呢?」

 

無論是對身旁的家人、同事,以及自己,這樣的措施對大家都好,我當下也就點了點頭,一名護士並給了我一張「自主健康管理衛教單」,拿了藥回到車上跟市長夫人回報醫生的說明,就驅車回家吃藥休息。

 

這趟醫院待了大約兩個半小時,雖說只有我一人來檢查疑似病情,但醫院處理方式的謹慎也讓我很放心。畢竟現在天下大亂,荒謬的是民眾恐慌帶來的亂,得讓政府傷透腦筋來安撫,來熄火。如今連衛生紙、衛生棉都在搶,一樣有人說是政府的錯,保險套表示真是邊緣沒人搶。

 

回到家過了一個多小時,電話響起,是1922的追蹤防疫人員

 

「何先生您好,您於今日早晨四點有來電與我們人員聯繫,我們想要知道一下整體的狀況。」從德荷十日遊的出發與回程的航班資訊、時間表我一一詳述,並跟他說我已經去看過醫生了,且將醫生的處理方式與我的病況解釋給他聽。我說,我決定要自主隔離14天,在家養病。他說「您的做法是正確的,這個時間就請您待在家裡休息。在家裡也請戴上口罩,與您的家人保持一些距離,我的建議是待在房間比較妥當,如果有什麼事可以請房外的家人協助幫忙。」

 

我說「哈哈,今天我太太已經直接將飯菜送到我房間桌上了,隔離工作開始進行。」

 

「這樣很好啊,大家一起配合才能健康地一起度過難關。您是從昨天開始就自主隔離…那麼就幫您紀錄到2月20日結束囉,這段期間萬一真的有必要出門,也請戴上外科口罩。

「謝謝提醒喔,如果這段時間我有什麼疑問,我再跟你們聯繫。」

若真的有病情遲遲未好或惡化等情形,請趕緊到醫院尋求協助喔。

「謝謝您的提醒,辛苦了,再見。」

 

掛上了電話,要開始我的十四日閉關休養了,本來打算一回國就要去看小丑女跟1917的,現在只能在家鎖定奧斯卡頒獎典禮。昨天到今天我也自主測量了體溫,並紀錄在機場防疫人員交給我的紙上。或許三五天後我的感冒就會好了,但我應該會繼續記錄下去。無論如何,在家裡對自己與家人負責,踏出家門後,我的健康得對任何一個走過我身邊的人負責。

 

有些人可能會說,我好像在把政府的決策當什麼懶趴在捧,但真正那些在日本與其他有疫情的國家的友人們,不斷地叫苦連天,因為他們那邊可沒有像台灣,每天還能夠不斷提出並修正解決方案來幫助國人。一群不屑聽信政令的人們,一邊聽信謠言卻一邊喊著無所適從來影響群眾信心,我實在很擔心明天早上就有人拿氰化物當杏仁牛奶嗑了。

 

對,一時的緊急處置的確只是治標,尚無法治本。但民眾起頭亂,亂造謠又亂搶物資,還要怪到政府頭上,這邏輯不只在哈囉,根本是在哈啾。駑鈍的我當時遠在德國就看透這道理了,所以才能在踏進國門後立即處理自身的問題。防疫尚未成功,國人仍需努力,我依舊相信台灣人的智慧,天佑台灣,大家平安。

 

ps.萬一領隊哪天看到我寫這篇,我想跟你說:以上都是我從遇到你第一秒到今天的真實情況分享,但以你的「智慧」一定以為我是準備領錢的網軍吧。人阿,活著不能只在乎一己之私,多替你身邊人們的健康安全著想吧,你會活得踏實些。

後記:

我怕大家擔心我已經被隔離或是…怎樣了,對,
所以我要標一個後記就是,我已經在2/22安然出獄。

而且每天我都在房間裡吃我老婆送我的牢飯,過的雖厭世但也愜意的日子:

這是我出獄第一天去衝1917前留下的倩影,感謝大家收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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